工业是立国之本、强国之基,工业化是现代化的引擎和基础。新型工业化是立足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时代特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国情特质”的工业化发展道路,集中体现在发展思路、发展模式和发展路径的特色与新颖性上。集群化作为一种经济现象,与工业化发展如影随形,是新型工业化的一般特征。
集群化助推新型工业化
工业化是一个国家和地区国民经济中,工业生产活动取得主导地位的发展过程。以19世纪60年代英国工业革命为开端,全球范围内开启了浩浩荡荡的工业化进程。在工业化进程中,由于分工的存在,资源能够得到较合理的配置,推动规模经济的形成,就种下了集群化发展的种子。亚当·斯密(Adam Smith)在其所著的《国富论》中研究英国家庭作坊和手工场时,就谈到了产业专业化分工、市场范围的相关思想,并提出中小企业结成群体的概念。“群体”一词指引了后来学者研究分工创造效率及产业集聚经济现象。
工业化是一个漫长的发展过程。伴随着以蒸汽技术革命、电力技术革命、信息控制技术革命为代表的第一、第二、第三次工业革命的爆发,巨大的生产力得以创造出来,世界主要强国走完了工业化进程,迈入后工业化时期。在这期间,推动产业集聚发展,形成专业化分工与关联协作的产业集群成为一种全球性的经济现象。波特(Porter)、克鲁格曼(Krugman)、贝卡蒂尼(Becattini)的集群、新产业区理论不断解读、解释上述现象。而产业集群所具备的持续发展动力和独特的竞争力,已经在全球多个国家和地区得到了实践验证。各个国家和地区形成的色彩斑斓的经济“马赛克”,构成了全球工业化的基本空间框架,有效助推了工业化发展进程。
集群是一个结果,而集群化是一种过程,推动集群化发展则是一条路径。新中国成立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用几十年时间走完西方发达国家几百年走过的工业化历程,创造了经济快速发展和社会长期稳定的奇迹。在对西方发达国家追赶的过程中,我国产业集群遵循政府引导建立各类园区和市场主导建立专业化产业区的方式,实现了蓬勃发展,有力助推了我国工业化发展的进程。
当前,以人工智能、清洁能源、量子信息技术、生命科学技术飞跃为代表的新一轮科技革命蓬勃发展,推动工业化的内涵、要素、发展路径不断演变。立足于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时代特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国情特质”的新型工业化,成为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战略选择。推进新型工业化,更多地体现为发展方式的“新”和发展路径的“新”。其中,集群化发展是推进新型工业化的重要路径之一
首先,集群化增强了产业链供应链的水平分工和垂直整合,带来产业发展质效提升,助推新型工业化成为质效领先的工业化。集群化发展为产业链某一环节的同类型企业提供了集聚发展的平台,有效形成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也在龙头企业的吸附效应下,形成“链主”企业引领带动、上下游“专精特新”中小企业紧密配套、产学研用高效协作的产业生态体系,畅通产业链供应链生态链。集群化能够凭借广泛应用场景,为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融合提供示范应用的土壤。集群化也助推了企业以集体作战代替单独行动,共同应对各类风险,共享市场机会,助推大中小企业融通发展,提升集群集体效率。
其次,集群化为科技创新与产业创新对接提供肥沃土壤,有效增强协同创新能力,助推新型工业化成为创新发展的工业化。如何打通科技原始创新到成果转化落地,再到商业化拓展的快速转移转化通道,是当前困扰我国产业基础能力和自主创新水平提升的问题之一。推动产业集群化发展、打造一批创新集群,可凭借完善的产业链条、有效的人才和金融支撑,建立起“政产学研用”网络化协同机制,促进企业及时了解并适应市场需求变化,加快集群技术的外溢和扩散速度,带动技术创新取得群体式突破。
最后,集群化发展能激发区域发展动力,带动生产力布局优化,助推新型工业化成为协调安全的工业化。产业集群化发展的本质特征是空间属性。产业一经根植于某个地区,将自然而然带来集聚经济,产生增长中心,进而推动整个区域经济的增长,极大地提升区域产业支撑水平和综合承载能力。同时,集群化发展能够“绑定”产业与地区的关系,打造成为开放包容的地方生产系统,助推形成全国各优势地区、特色产业的增长极网络,促进国内大循环的高效畅通,带动生产力的布局优化。
新型工业化为集群化提出新要求
在新工业革命的大背景下,新型工业化所富含的新内涵新特征,使得集群化面临新的形势和新的要求,总体归纳为网络竞争、融合共享、创新驱动三个方面。
网络竞争。新型工业化的关键是数字化赋能。当前,数字经济正加速重构产业组织形态,推动着产业组织的发展与演化,根本上改变产业组织运行的规则与逻辑,并深刻地影响着集群网络的竞争优势。一方面,生态主导型企业在集群组织网络中的地位愈发凸显。数量众多的竞合关系的中小企业围绕生态主导型企业,形成高度灵活性、柔性化的发散状网络形态。这种发散状网络有着紧密的联系和权利结构。数字经济将给集群各主体间新契约关系的梳理和权力的重新分配带来冲击,推动集群网络结构的变化。另一方面,平台组织对集群组织网络的作用逐步显现。数字经济下,基于平等协作、价值共创、利益共享理念,具有开放性、无边界、横向化、扁平化、去中心化、去中介化等特点的平台组织加速崛起。得益于这些平台组织,产业集群化发展将加强整合和重构组织内外互补性资源,增强企业参与社会分工的适配性与选择广度,进而实现集群内资源要素数字化、产业数据共享化、创新服务集约化、平台治理协同化。
融合共享。数实融合和交叉融合是推进新型工业化的技术特征。经典产业集群研究的是,企业和机构在地理空间上的高度集聚,基于产业的专业化分工和行为主体的互动合作带来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并最终形成创新经济的问题。随着新一代信息技术的不断进步和深度应用,推动产业集群发展,愈发需要面对逐渐模糊的产业边界,激发跨行业、跨领域的交叉融合优势。具体谈论某一细分产业形成的产业集群只会流于形式,多产业融合的产业集群化发展才是重点。同时,融合带来共享。数字化推动了集群产业链上下游、供应链企业和生态伙伴共享信息资源,加速共享制造、共享创新、共享服务等共享经济新模式的涌现。
创新驱动。创新是新型工业化的根本动力。新型工业化需要充分发挥创新的驱动作用,加强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对接,深化创新功能与产业发展功能的融合统一,开辟发展新领域、打造新动能、培育新优势。推动产业集群化发展的潜在结果是,形成以龙头企业、高校、研究机构、中介机构等创新主体间正式和非正式关系为网络联结,打造具有集聚优势、知识溢出优势和技术转移优势的合作创新网络。推进新型工业化,要求瞄准创新集群发展,不断激发集群发展内生动力,不断推动知识生产与创造、加速知识扩散与技术外溢,促进集群不断衍生发展新的技术、新的产品、新的产业。
将先进制造业集群打造为推进 新型工业化的主力军 先进制造业的本质是一种先进的生产方式,是引领制造业发展方向的产业形态。推动先进制造业的发展是一场生产方式的深刻变革。以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为背景,从新技术带来的制造模式创新视角、生产组织方式创新视角、制造与服务功能关联视角出发,可以将先进制造业理解为新型制造业、工业生产系统和先进产业形态等,其在技术和工艺、制造模式和产业组织方式、产业附加值和带动性等方面具有独有特征。 先进制造业是现代化产业体系的骨干。推动先进制造业集群化发展,形成一批竞争力强的先进制造业集群是基本实现新型工业化、构建形成现代化产业体系的重要标志。将先进制造业集群打造为推进新型工业化的主力军,需要在链群互动、合作创新、组织变革三方面持续发力。 注重链群互动,助力构建先进制造业体系。产业链是先进制造业集群发展的必备要素,先进制造业集群是产业链融合发展的高级形态。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中,深化链群互动,要坚持把产业集群作为产业链空间分布的重要载体,产业链作为产业集群发展的重要纽带,突出以企业为核心,加强产业链供应链上下游协同,不断提升产业链供应链稳定性和竞争力,集中力量打造先进制造业集群。统筹产业链建设与集群培育发展,要优化区域产业链布局,聚焦产业链深耕细作,构建全国先进制造业集群网络;要通过培育先进制造业集群,促进产业链融通发展,提升产业链现代化水平。 注重合作创新,助力深化产业科技创新对接。合作创新网络是集群核心优势所在。深化集群合作创新,能够有机整合产学研合作中的各个创新主体,促进相互学习、模仿和借鉴,加速知识外溢和技术扩散,降低创新风险与成本,驱动技术创新能力的螺旋式累积和效率提升。推动集群合作创新,要打造集群合作创新“联合体”,支持集群领军企业和关键核心配套企业通过强强联合、交互持股方式打造技术创新联合体;要打造集群合作创新“平台群”,推动国家级创新平台与国家级集群同步建设,组建一批产业技术研究院等新型研发机构;要打造集群合作创新“助推器”,在国家、省市等层面研究设立先进制造业集群技术攻关专项,实施一批先进制造业集群场景牵引工程。 注重组织变革,助力推动产业治理现代化。组织变革是指一个组织根据内外部环境变化,及时对组织中的要素进行调整、改进和革新的过程。数字经济时代,先进制造业集群组织变革主要包括两个层面:一是不断深化集群产业分工方式,推动产业集聚发展向集群发展转型,形成互动与共生的组织网络;二是创新以自发治理为主、公共治理为辅的集群治理机制,不断优化集群组织网络化结构,增强集群竞争新优势。推动先进制造业集群组织变革,一方面要强化先进制造业集群数字化转型,积极开展先进制造业集群数字化转型试点,全面重构集群企业生产、经营和管理模式,激发生态主导型企业、平台组织和共享经济发展,重构产业链供应链形态,重塑产业组织和协同发展机制;另一方面要推动集群治理现代化,推动政府重点发挥引导与监管作用,营造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提升公共治理水平;同时,发挥集群发展促进组织的“黏合剂”作用,推动集群结网互动与竞争合作。